第(2/3)页 药下肚,半个时辰,落下一个血肉模糊的胎儿,五个月,已能看到清晰五官,小小的手指含在嘴里。 是个男孩儿。 夏承祥的眼泪当时就噼啪不停的落了下来。 喂了李氏第二碗止血药,到下半夜,李氏止住了血。 莫殇才开第三个药方,递给十一娘,“她的情况没有你姐姐凶险,却因受到重创又流了孩子,母体过于虚弱,这方子开的温和,你们先照着方子给她调养三个月,三个月后我再看情况给她换药方。” 十一娘点头,接了方子,“有劳莫大夫,多谢。” 莫殇淡淡看她一眼,“不用你的谢,记得把欠我的东西补上,咱们也算银货两讫了。” 十一娘笑了笑,“那莫大夫可要等上几日了,五婶子如今还没清醒,我实在没心情。” 说罢,转身就走。 莫殇难得瞠目,瞪着十一娘的背影,有些咬牙,“夏十一……” 十一娘背着她,抬起右手挥了挥。 这臭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! 莫殇黑着脸,转身回了自己房间,拿了一卷书,静心。 阿狸悄悄凑过来,在莫殇眼前晃了一遍又一遍,还是没忍住,爬上了莫殇歪躺的软榻上,“少爷,我看见十一娘把她的裤子脱了……” 偷偷瞅莫殇。 小鹿一般的清澈黑眸滴溜溜的乱转,不时瞟一眼莫殇。 莫殇又好气又好笑,被十一娘气闷的胸口似乎一下子顺畅了,他伸手揉了揉阿狸的头,“我是大夫,没有男女之防,为免其他人以道德观念耽误人命,才不让他们进去的。” 阿狸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。 莫殇眸子有几分笑意,“你想,若是他们不同意我看伤口,我就不能确认病患的病症,怎么开药?若是贸然开了药,药不对症,万一出了人命多可惜,你说是不是?” 阿狸的眼睛就是一亮,一把抓住莫殇玩弄自己头发的大手,兴奋道,“所以,少爷就让我看着他们,不是不让我进去。” 这关注的重点…… 莫殇望进阿狸黑亮的双眸,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与眼前小女孩涨红的笑脸,心底蓦然一软,笑着点了点头,“阿狸真聪明。” 阿狸就抓着莫殇的手如小老鼠一般咯咯笑了起来。 那样明媚无忧的笑容,那样清澈动人的双眸…… 莫殇的视线落在自己那只被阿狸双手包裹住的大手上,眸色温润,面色温和,清俊的容颜在这一刻有了些许与往日不同的光芒。 …… 第二日午时过,李氏醒了。 看到夏承祥守在身边,虚弱的笑了笑,“你怎么来了?” 夏承祥双眼通红,眼睛肿的厉害,一张脸因没有打理,胡渣满了下巴。 “月娘,你怎么样?还有哪里不舒服?你两天没吃东西了,十一娘熬了粥,我给你盛点好不好?” 李氏轻轻摇头,“我不饿……” 又去摸自己的腹部,夏承祥忙拉住她的手,李氏轻轻一笑,“我知道,孩子没有了。”声音带着些许空旷的绝望。 “月娘,等你养好身子,咱们还会有孩子的!还会有更多孩子的……”似怕李氏不相信,夏承祥话不停,“真的,莫大夫说了,只要你按他的方子吃药,最多三年,咱们就能再要孩子了……” 双胞胎的事,大家统一口径,瞒着李氏。 “三年……”李氏摸着自己空空的腹部,缓缓闭上了眼睛。 夏承祥着急去唤李氏,却看见李氏闭着的双眼眼角处流出一行清泪,夏承祥的眼泪跟着也流了出来,声音哽咽,“月娘……” 李氏轻轻道,“三年,咱们的孩子也有三岁了……” 夏承祥想到那已经成型的孩子,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。 十一娘端粥进来,看到两人情况,在心里轻叹一声,退了出去。 不一会儿,屋内传出二人抱头痛苦的声音,罗氏与李婶对视一眼,“小月子里不能哭,眼睛会坏的……” 却是谁也没往屋里去。 不知过了多久,屋里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。 传来夏承祥的声音,“月娘,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我前儿个回去看你的时候还好好的……你告诉我,是不是娘她为难你了?” 屋内静悄悄的一片。 夏承祥问了许多遍,李氏却一个字也没说。 罗氏受过乔老太太的苦头,替李氏委屈,“五弟妹是做儿媳妇的,让她说婆婆的错,知道的说婆婆没理,不知道的当她挑拨人家母子关系,老五这话就不该问!” 李婶拍了拍罗氏的手,叹了一口气,“李氏跟你一样,是个好的,可这刚入门就被搓磨掉一对儿子,搁谁心里谁受得住?我去喊老五出来……” 说罢,站起身就走到房门口,“老五,你出来,我有话跟你说。” 夏承祥出来,十一娘端着粥进了屋,关上了门。 “小婶子,喝点粥吧?你几日没吃饭了,空腹吃药不好。”十一娘去扶李氏。 李氏抹了泪,笑着朝十一娘点了点头。 十一娘要喂李氏,李氏虚弱一笑,“我自己来,不过是没了孩子,我的身体还不至于虚弱成这样。” 十一娘不好勉强,将碗递给了李氏。 看着李氏吃完了粥,十一娘笑着接过,“小婶子稍等半个时辰,莫大夫说药最后饭后半个时辰吃比较好。” 李氏点头。 待吃了药,十一娘扶李氏躺下,李氏突然开口道,“十一娘,你帮我问问三嫂,我能不能 ,我能不能去你家那个闲置的宅子住一个月……” 李氏笑,“我不想让我爹看见我现在这个模样?” 十一娘嗯了一声,笑着道,“婶子过去正好和我娘、周婶做个伴儿。” 李氏缓缓闭上了眼。 夏承祥没有反对。 下午,李氏就被马车接去了洋槐胡同,从后花园住进了那闲置的小院子。 十一娘拨了绘春专门去照顾李氏。 周氏的身子也已大好,虽走不长远,但在宅子里走上两圈,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,只不过走路的形状多少能看出瘸过。 但范师傅与周氏已非常满足。 灵儿拜了木姑娘为师傅,专心跟她学双面绣,范师傅则负责院子里的饮食,一家人的日子倒也清闲快活。 得知李氏的事,周氏每日都要去寻她说上一个时辰半个时辰的话;范师傅采买了不少有营养的东西为李氏补身。 夏承祥安抚了李家老爷子,独身回了九里亭。 “娘,月娘为什么会跌倒?孩子为什么会流掉?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” 乔老太太躲闪着夏承祥的目光,心虚道,“我咋知道她走的好好的,为啥会突然摔倒?” “娘!” 乔老太太就去看夏老爷子。 夏老爷子吧嗒烟吧嗒的欢快,头也没抬。 乔老太太又去看夏红霞。 夏红霞舔了舔唇,试探的问夏承祥,“老五,你媳妇没跟你说咋回事吗?” 夏承祥看了夏红霞一眼,摇头,“没有!她什么都不肯说。” 夏红霞与乔老太太对视一眼,两人都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。 看到夏承祥眼里,心里很不是滋味,李家嫂子跟他说的时候,他还不愿意相信,月娘总归怀的是夏家的孙子,老太太平时再不待见儿媳妇,对孙子还总是顾念的,可是,老太太都干了什么?才会害月娘摔倒没了孩子还大出血…… 夏承祥攥紧拳头,声音有几分冷清,“娘,我媳妇到底为啥会摔倒没了孩子还闹的大出血?是不是你……” “你胡咧咧啥!”乔老太太色厉内荏的冲夏承祥吼道,“我就是再不喜欢你媳妇,她怀的孩子总是我们老夏家的,我还没有害自己亲孙子的那个歹毒心肠!” “娘!”夏承祥手背上挣出几根青筋,“那你告诉我,我媳妇到底是怎么摔倒的?我前几日回来,她还好好的……”夏承祥抬手捂住了脸,说不下去了,他一想到月娘就会想起那个血淋漓已成型的孩子,他的儿子啊! 乔老太太见夏承祥这样激动,伸手拽了拽夏老爷子的衣襟,夏老爷子瞪了她一眼,低头继续吧嗒起烟来。 乔老太太得不到夏老爷子的帮忙,只好回过头来看女儿,夏红霞想了想,叹了一口气道,“老五,你媳妇没了孩子,我们跟你一样伤心难过,可你不能因为伤心就回家来埋怨娘,质问娘,娘这些日子多期盼孙子,心里比你还难受……” 夏红霞给乔老太太使了个眼色,乔老太太立刻抬手抹起了眼睛,“我那苦命的小孙子啊,你咋不看奶奶一眼……” 略带着唱腔的哭叫,眼底却一滴眼泪都没有,还偷偷打量夏承祥的脸色。 夏承祥不傻,知道这样是无论如何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,他也不说话了,转身出去,直奔柴房,抓了那斧头,就往他充做婚房的屋子砸去。 木头做成的窗户,只两下就被他破开! 屋内正闲着没事睡觉的杨得势被吓的不轻,一骨碌从炕上跳到了地上,看到夏承祥就大骂,“你他娘的疯了,没看到我在炕上睡觉吗?” 夏承祥冷冷看他一眼,二话不说去砸墙。杨得势忙从屋里跑出来,“夏承祥,你疯了!好好的你砸房子做什么?” “这是我的房子,我想砸就砸!”夏承祥冷冰冰的道。 杨得势想拦不敢拦,夏承祥可是举着一把斧头呢! 夏红霞正与老太太得意,“娘,咱们就咬死不承认,老五不敢拿咱们怎么样……” 屋外咚咚两声响,再就是杨得势的骂声,夏红霞忙跑出来,看到被砍的稀巴烂的窗框,脸都绿了。 “老五,你想干啥?” “砸房子!” 第(2/3)页